2见义勇为
爽。 这是入住一个月后，林霜开对安定区的评价。这个人她根本不出门，除了周一到楼下贩卖机囤够一周的营养剂外，林霜开的日常活动范围就只有浴室和卧室，最多走到门口签收一下新到的武器材料。 说来也巧，一个月以来林霜开完全没机会跟对面的兽人打上照面：中午醒来时兽人已经出门，傍晚才会回家，彼时正是林霜开的工作时间，定制武器极为耗时耗力，往往到深夜或凌晨才结束，这时对面已经熄灯了。 虽然兽人看起来不好相处，但面都见不到的情况下，也无甚矛盾可言。 值得一提的是，林霜开本月接到一个大单，单主是位很好说话的女性，不仅出手阔绰，还对各类材料了如指掌，很快就确定了定制方案，唯一的要求是需要送货上门，会另算跑腿费。 呵，跑腿算什么。 林霜开看到账户上多出的几个零，热泪盈眶直呼恩人，恨不得买几个果篮栓武器上一起送过去——要是每个月都能接到这样的大单子，离开安定区指日可待啊！ 交货当天林霜开才拿到单主的地址，没想到目的地就在安定区，甚至和林霜开的公寓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 “后尾巷13号...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送达，传讯机号码是......” 林霜开用了两个导航仪确定位置，一路上把地址信息看了十几遍，但真正站到门口时她还是犹豫了。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家约炮会所吧！！ 临近午夜，正是办事的大好时间，三三两两的男女勾肩搭背走进去，这条巷子远离主干道，走到13号要转好几个弯，中间还穿插着几条不知名的小道，好些人好像干了今天没明天似的，在拐角处、在小道灌木里就开始激烈交媾，无所顾忌地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听得林霜开面红耳赤，眼观鼻鼻观心。 偏偏单主的传讯机还没上线，林霜开只好默默站在门口等着。 夜里的风真冷，林霜开默默裹紧大衣，远地跺着脚，隐约间听到什么声音随着风一同吹来，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十几米外的阴暗处人头攒动。 林霜开下意识地向那里走了几步，刚好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呼。 有人倒在地上，依稀看得出是个成年男人的轮廓，周围站了三四个强壮的青年，有兽人有人类，嘴里骂骂咧咧，不时往地下那人的身上踹上几脚，那人蜷紧了身子，试图抬手反抗，那手也没什么力气，手腕处和肘关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像被外力强行掰折过一样。 这动作激怒了一个人类，他一脚踢翻那人，一把拎起那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砸向墙壁，撞出令人心惊的响声，显然是下了死手。 可除了刚刚林霜开听到的痛呼以外，那人再没发出过别的声音，要不是身体的挣动，真让人以为他归西了。 林霜开看得心惊，想要向周围呼救，但周围的人不是正处在交配的兴头上，就是事不关己地抽烟揽客，会所门口压根就没有警卫保安，所有人只当角落里的暴行是寻常事。 林霜开这才反应过来，安定区表面平静的“人兽平等”下，也许处处充斥着暴力、殴打和性事，只是今天才被她窥见一角。 在她的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嘴里已经大喊出声：“别打了！我叫人了！” 角落里安静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是喊话的对象时，几个人不由爆发出一阵大笑，一位兽人走出来，戏谑地问她：“这么个小姑娘也来见义勇为？” 与此同时，其他几人把地上那人往外拖了拖，借着昏暗的灯光，林霜开看清他的惨状： 他伏在地上，身上遍布着淤青伤痕，其中好几道已深可见骨，有几处关节rou眼可见的骨折了，头发混着血和灰尘乱糟糟地黏成一团，脏污得看不出本来样貌，头上两只耳朵无力耷拉着——竟也是个兽人。 不知为何，林霜开总觉得这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别打了，没看见人都要打没了吗？” 作为极度讨厌暴力事件的根正苗红好青年，尽管双方力量悬殊，依然决定管一管这个闲事。 ——骗人的，其实是紧张得走不动路了。 “哈？”领头的兽人掏了掏耳朵，“装什么英雄呢，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欠了多少钱啊？连本带利打死他也还不起！” 有两个男人也走到他旁边，恶狠狠地盯着林霜开，眼睛里充满挑衅：“这么一看，这小姑娘也细皮嫩rou的，很适合孝敬大哥嘛。” 兽人“大哥”咧嘴舔了舔牙：“这样吧，你要是跟我打一炮，我就考虑一下不杀他。” 林霜开答非所问：“放开。” 兽人：“？”没人动你啊？ “我说，放开他。” 话音未落，一道疾风从兽人颈旁掠过，带出一道血痕，随着未竟的势头穿过身后一个男人的rou体，兽人惊恐地回头看去，男人整条手臂自肩膀处向下炸开一道道血花，骨头和血rou爆竹一般四下散落，而那条炸开的手臂此前正以掐住脖颈的方式拎起那位欠债人。 四周一下就安静了，显得男人的痛呼格外刺耳，林霜开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整个人因为小型炮的后坐力冲击摔在了地上，兽人愣了，她也愣了。 兽人龇牙咧嘴地冲过来了。 她想，完了，今天武器没带够，不会真的要被乱刀砍死在这儿吧，现在再求饶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她的人生，总是这样地赶不上趟。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说的内容却充满威慑力：“讨债讨老娘门前来了？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快滚，等着老娘给你们收尸吗？” 兽人停住脚步。 林霜开循声望去，一位妆容艳丽的长发jiejie极有气势地竖着耳朵挡在她身前，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架着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走了。 ——羊女子：长发兽人jiejie、13号的主人、富婆单主、材料商人及武器二道贩子，一种安定区的人和兽人都惹不起的存在。 林霜开落泪：单主，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被迎进13号前，林霜开本想看看那位欠债人的伤势，没成想这当事人居然趁乱跑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路，林霜开对兽人的恢复力感到震惊。 林霜开从羊女子那里得知，刚刚那些人隶属于安定区内的高利贷组织，这些组织三五成群地出没在各种地方，专挑走投无路的人类和兽人下手，偿还的内容不一定是钱财，却一定是欠债者难以做到的事。 “被他们缠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羊女子仔细处理着林霜开手上被武器摩擦出的伤口：“那孩子有不想做的事，才会被那样对待。” 林霜开不解：“那他们怎么赚钱？不还钱那能还什么？” 羊女子笑着往她伤口上吹气，漫不经心地说：“还命呗”。 林霜开：“？” “不还钱就替他们卖命。他们也有雇主呀，他们要欠了债的人赌上命去杀雇主杀不了的人。” 羊女子亲自把林霜开送出后尾巷，为表歉意还和她续了半年的订单。 临别时林霜开被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她： “今天那个兽人，我是说被揍的那个，您认识他吗？” 羊女子摇摇头：“不认识，不过那孩子看样子还有价值，不会轻易被杀。倒是你，今天伤了组织的人，短时间内不要出门了”，又连连嘱咐她注意安全，并表示以后的订单会派专人上门来取。 听到那兽人不会死，林霜开松了口气，即使只是羊女子口头上的安慰，也让她好受许多。 回家后林霜开看着账户里的数字，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童话里没骗人，安定区原来真的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