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作剧

    “芜湖！！再快点！！”副驾的雷子双手举起，一边欢呼一边叫嚷着让宋霁加速。

    宋霁看了眼车流主干道，斜了他一眼，“你他妈想什么呢？”

    “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这车不飙的话，不就浪费了嘛。”车是当下最新款的敞篷车，车身是高贵的银蓝色，价值不菲的另一个原因是它的性能极佳，若是速度提起来是很有刺激感的，不亚于越野车的体验感。

    宋霁左手肘撑在车槛上，右手悠然地握着方向盘，一副没得商量地回他，“想都别想。”

    “卧槽，敢情你在美国当和尚，修身养性呢？”雷子一边说，一边杨高了下巴跟频频回头看这车的人招呼。

    “你以为呢？”宋霁没有受到他的刺激，依旧匀速地前进着。为了不那么高调，他已经尽量从车库中选了辆最便宜的了。

    “我还想着你去进修一番后，能镇一镇陶旭铭。”雷子带着有些嫉愤的语气说，似是极看不惯那人，“陶旭铭这rou货天天狐假虎威在江临一中横行霸道，还他妈专挑软柿子欺负。”雷子越说越激动，好像被拔了毛的猫一样，哼哼唧唧的   。

    宋霁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说，“你这颗软柿子又被捏住了？”

    雷子怒吼一声，“老子他妈现在是一条汉子！”说完气势消了大半，又蔫蔫地说，“他欺负的是我喜欢的人！“

    雷子从初中开始就见一个爱一个，宋霁对此不以为意，只劝说，“下一个会更好。”看着并没有想要跟陶旭铭这种人打交道的意思，说完收回了视线，收了一半又猛地抬起头看着右前方的那辆长体的高车，他定了定顶眼睛，然后开始按喇叭，见并未引起那人的注意，便开始全速追上去。

    前面的路很顺畅，左右的车辆也没有堵塞，雷子瞳孔顿时放大一倍，心脏有一瞬悬到了嗓子口，他抓紧了安全带，有些得意地说，“宋霁你他妈终于还是疯了，哈哈哈哈。”

    只是这种速度与激情的快感没体验多久，跑车突然紧急熄了火，然后他就见宋霁火急火燎地边推开车门边对他说，“车你开去学校。”

    “怎么了？什么情况？”

    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将视线追随着他，见他二话不说转身上了停在一旁的公交车时，更是摸不着头脑，“不开跑车坐公交车？真他妈疯了吧！”

    公交车挤满了人，宋霁个高肩宽，一进来显得整个空间更拥挤了。

    他挤进人群，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因为避免不了与人摩肩接踵，不一会剑眉已高高蹙起。可一看到她四周环着的都是男的他又气不顺，于是推开的动作大了些，惹得周围一片喧哗。宋霁倒是不在乎，因为他已经来到她身边了，他把她身后的人挤走，握住横杆，几乎将她半圈在怀里，垂眸入眼的便是她白皙好看的侧脸，这时他蹙起的眉峰才扯平。

    许妤真像往常那样，握着公车的的吊环眯着眼假寐补神，可今天不知怎得总觉得寐不能安，总觉得有道炙热的光照着她了，烫到她了。于是她轻皱着鼻翼半睁开眼，却不料一张极其英俊的脸映入她眼帘，而那张脸见她醒了于是勾起唇角，狐眼媚媚地对她说，“早啊。”

    意识到是那个烦人精后，许妤真被吓得立刻清醒过来了，忽视他的问话，马上端正了身体。可不能忽视的是，站直身体后许妤真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他的胸膛几乎抵着她的背，他的下巴不时会蹭到她的头。

    下巴的触感软软的，有一点温度，轻轻擦过的时候好像有人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许妤真对这生出一种陌生又有些不适的感觉，忍耐了一会儿后发现接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于是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可那人却只是展着眉，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妤真再也耐不住，欲往前走一步与他隔开距离。这时，汽车正好经过一段坑洼的路，没预料地车子一阵颠簸，刚准备挪步的许妤真一下子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与此同时，为了护住许妤真，宋霁下意识地将手环在她的腰间，她靠过来的一瞬，腰间的手臂往里收紧了几分，顿时，薄背没有缝隙地紧紧地贴上身后那片guntang宽厚的胸膛。

    宋霁褐色的瞳眸闪过一丝戏谑，左唇角轻挑起，而后向下撇了撇。他半垂着头，目光锁着她的，然后露出极其诱惑但又十分犯贱的笑容，他的胸腔轻轻震动着，说，“这么着急着投怀送抱？是不是喜欢我啊？”

    隔着轻薄的衬衫，男生身上温热的热量全数渡在她后背，许妤真顿觉空气温度骤升了好几度，手心甚至渗了一点汗，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紧张的。

    闻言，她一把推开他，与他开玩笑般的语气完全相反，她绝决地冷漠地看着他说，“我是犯贱吗，喜欢你。我不可能喜欢你。“这会儿，正巧公交到站停了车，许妤真说完扭头就下车，下车之后才发现提早一站下车了随又低声咒骂了宋霁一句比狗还烦的烦人精。

    “我是犯贱吗？喜欢你..”

    “我不可能喜欢你...”

    “我是犯贱吗？喜欢你..”

    “我不可能喜欢你...”

    “我不可能喜欢你...”

    宋霁有些木然地愣在原地。这三句话像是有回音似的反反复复地荡在宋霁的耳边以至于他竟然忘记了追上去去问个究竟。他拧着眉，露出鲜少在这张脸上出现的受伤的表情，越想越冲击，甚至被气笑了，他突然随手抓住附近的一个女生的手臂，问她，“喜欢我是什么犯贱的事吗？”

    戴着黑框镜架眼镜的女生，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臂又看了眼这张近在眼前的脸后含羞地挪开了目光。这不是一张可以用英俊两字就可以带过的脸，三庭五眼的长得实在标志，而且周身散发着不渎人间烟火的贵气。女生往上推了推镜架，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结巴，“不...不会。”

    听后还不罢休宋霁又握着另一个女生的肩头，一脸诚挚地问她，“你不可能会喜欢上我吗？”

    被突然握住的女生因为害羞一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可能...”

    听到这宋霁没再为难她，那股有点傲娇又有点得意的表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吐了口气，自语道，“我说呢，我宋霁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说罢，挺直了腰身，犹如一只高傲的华贵的白鹤，与车厢其他人格格不入。

    宋霁自觉自尊心受了挫，下了决心这几天暂且先不去自讨没趣。可是一看到她，他又觉心痒的很。

    语文课堂上，老师讲的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对一篇诗文进行解读分析。从透明的玻璃窗打进来的光影中甚至能看到唾液像雪花般在空中飘舞，曲着右手肘趴在桌面上的宋霁顿觉的无趣起来，右手转着圆珠笔，冗拉着眼皮一副好不无聊的模样。

    不多时，转着笔的手突然停了，那双深眸中也泛着藏无处藏的亮光。他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被前面微扬着下巴听的极认真的许妤真吸引了。许是防止他又会无缘无故扯她头发，她将长发一圈一圈卷起束成一个丸子头。

    此时，她半抬着头，朱唇轻阖，目光专注地投向讲台的方向。

    这个角度宋霁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角下方一寸的泪痣。她肤白，五官也生的精致，这么一颗小痣落在上面，莫名让人好生遐想，特别是当她低垂着眼睑的时候，那颤动的睫毛好似一根羽毛在轻轻地煽动宋霁的心，竟让他一瞬失了方寸，转动的笔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了。

    他思绪乱飞，不知怎的，生出若是让她哭出来，或是别的什么液体沾湿那颗痣会是怎样的画面，只片刻，心跳骤然加快喉咙也发紧，在情况更失控前宋霁只好强制性地挪开了目光。

    可人就是有那么些犯贱特质的生物，越想控制住什么欲望反而更强烈。

    那是周五的下午。放学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只有她每次一放学先去的是体育楼。这天，见她又是急匆匆地向体育楼走去，他不急不缓地跟上。显然她对这边很熟悉，一进门就直接右拐进入一个房间，宋霁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是器材室。他背靠在墙上，修长的长腿交叉搭着，脑海闪过一些想法。

    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衣料的摩沙，不一会门被打开，完全没预料到会有人，许妤真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送到嘴边的纯牛奶的吸管都被吓到吐了出来了。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许妤真质问他。语气有些急也有些惶惶然。

    她不认为他出现在这里是有事要办，只可能是特意等她的，可她分明没有招惹他。

    宋霁站直身子，向她走去，步伐坚定，步步逼近，气氛莫名带有一丝紧迫感。许妤真不自觉地往后倒退几步，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上，他这才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站定。

    他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他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这么站在她前面，将她完全地拢在了身前，很有压迫感。

    ”你到底想干嘛？”许妤真带了点怒气又问了一边遍。

    又是沉默的回答，许妤真没了耐心错开要走，他又跟着挪步始终挡着她的去路。

    突然他抢过她手里的牛奶然后二话不说将牛奶滋在她的脸上，他力道不重，但瓶装的纯牛奶没了大半，刹时许妤真几乎整张脸都挂上了奶白的液体，因为没来得及躲那些液体几乎都顺着下巴洒在她的前襟上，渗湿了轻薄的白T恤。

    脸上突然袭来一阵凉意，许妤真微张着嘴巴露出惊吓状，反应过来后，她使了狠劲儿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虽然用了全力，但她的力道对他来说仍是有殊，他几乎一动未动。这时，他又逼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顿时被拉得只剩拳头大得距离，他昂贵的运动鞋抵着她盗版且老旧的帆布鞋，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宋霁开口说，“你问我想干嘛。”

    “你真的想知道我想干嘛吗？”

    “我如果说出来，你承受得住吗？”

    他话接着话，气势很逼人，连周遭的氛围都灼热起来。

    许妤真被噎住，有些害怕听到他接下来说得，正欲打断他时，那人突然低下头颅与她平视，许妤真不自觉地悬起了心，目光躲闪着他的，可他的视线却紧紧追随着她的，一秒，两秒，三秒，赤裸裸的炽热让许妤真承受不住，她往右边轻轻侧过头，嗓子有些抖，“你不要...”

    话还未落下，他突然凑了上来，探出舌尖在她左眼角下方那轻轻一扫，然后说，“我喜欢你。”

    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绷着脸，但眼神很温柔，他说，“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试过否认，确实无法自拔。”最后一句宋霁的语气有些无奈，可是又很坚定。

    许妤真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握住反手剪住抵在她的后腰。他轻轻一推，她的下半身便紧紧贴上他的。许妤真好看的杏眼登时冒了红，宋霁仍嫌未欺负够，又欺身上去，另一只手刮走她下巴上挂着的那滴白液，然后抬高了她的下巴，逼着她对上他灼人的视线，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他说，“你问我想从你这得到什么。”

    “你。”

    “我想cao你。”

    若说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许妤真一时间乱了方寸，那么他这番话便如五雷轰顶让她血液似都僵住了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我想过我的jingye射在你这颗痣上的模样，只一秒，我就勃起了。”说着，他极轻极柔地抚上那颗痣。然后慢慢向她靠近，视线有所意味地落在她湿润的红唇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许妤真挣了挣手腕，无果，她便瞪着他，贝齿紧咬着下唇，眸里尽是委屈。

    在这无言的对视中，慢慢地那眼尾氤上了一层薄雾，是红色的。

    眼见着那雨滴般大小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晕出一个硬币大小的水印。

    宋霁心一紧，染着戏谑的眼眸登时慌乱无措，他松开她的手，语气半哄半认错，“别哭。我开玩笑的。”说着欲要抬手将她的泪揩去。

    得了自由的许妤真狠狠地拂开他的手，然后将他推开半步，她仍是咬着唇，下唇有些发白，不发一言地怒视着他。

    在这场恶作剧中深深印在宋霁脑海中的是她最后一边用手背倔强地抹干眼泪一边落荒而逃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她的眼泪并不会满足他的恶趣味，相反，只会让他内心深处隐隐发涩，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