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酒局

    凌洛不提，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聊，但林仲是不想聊吗？

    不是，他是怕她不想聊。

    他尚还不知道凌洛形容自己才是他们婚姻中的暴君，如果他知道，他一定竖起大拇指，且是两个大拇指，夸她真是太厉害了。

    封闭情感情绪把自己端成一碗死水是凌洛根深蒂固的习惯，林仲去打破这个习惯的下场时好时坏，全凭女王主观决定，仆从林仲的本分是：自己识别下场，最好别惹。

    别的事不好说，但这事，林仲肯定自己不会有任何好下场，他决定换个突破口。

    “sam那边发来的新药实验新进展，他们的销售总评估了下推广上市的利润，觉得年末进入市场比较好。”

    “这个交给他们的ceo定。”林仲在便条上写下了第一行：8年前＆今年，南洋理工。

    “我们上半年的利润情况已经发给了所有lp，有几家想要三季度追加资金。”

    “到四季度末前只接受permanent   capital。”林仲在便条上写下了第二行：phd。

    “地产卖出那部分，有三家愿意接手罗马的酒店，条件上……”

    “价差2个点内，选全cash的。”林仲在便条上写下了第三行：不戴眼镜。

    林仲撕下了便条，拿在手里端详，考虑着要不要交给近前的秘书。

    虽然只有这三条，但足够他们筛选出疑似的人让他搞明白那人是什么来历，但……

    他把便条撕了，抬首问：“你们有人会选设计事务所吗？我司还是需要再设计下。”

    *

    晚上八点，林仲走出公司时，丛鼐正靠在车边一脸揶揄的笑容。

    “林总想要找我，问洛洛要联系方式啊，她有我手机座机邮箱以及还能不定时在她最好的朋友家里看见我。”

    “我给你钱挣。”

    “你秘书说是竞标。”

    “我是老板，给你黑箱。”

    “相信我，你太太不会喜欢这个黑箱的。”

    “你不是她师兄？”

    “给你讲个我大学的往事，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九月，全系轰动，建筑系来了过去十年没有未来十年也没有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而且性格非常好，完全没有大美女的骄傲任性，全系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在第一堂课以后对她死心塌地，她在第一个周末收到了至少十份以上的邀请，然而，有一个人非常坚决地退出了这个队伍。”

    “因为你看上了她的闺蜜？”

    “不，桑文要到那年第二年复活节才出现，在这之前她都沉迷在h大从1岁到100岁的人体骨架当中，探究人为什么会死。回到这个故事本身，为什么这个人坚决退出这个队伍呢？是她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不够友善？都不是，是因为他们拥有完全不一样的审美。”丛鼐指着林仲身后的建筑，“这个折中主义老建筑是凌洛选的吧？”

    林仲点头。

    “她有没有跟你说所有清水混凝土和钢结构都一票否决？”

    林仲再点头。

    丛鼐端起尬笑，“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审美，她绝对不许拆我的钢结构楼梯！我们的本科毕业证书虽然都是一等学位，但这只能证明h大建筑系的兼容并包，不能证明我两师出同门。”

    林仲想了想，“还真是，她就没拆我的壁炉，因为那是砖砌的。”

    丛鼐打开车门的手抖了抖，“你有个砖砌的壁炉？”

    林仲第三次点头。

    丛鼐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你会娶她。”他开着车继续吐槽，“凌洛，我承认她很聪明也承认她很好看更承认她性格非常nice，但是，但是，她这种喜欢花里胡哨东西的性格真的非常幼稚。我不是说花里胡哨不好，我从她身上学到的要记住每个纪念日，要有仪式感，要会给女朋友惊喜，要会用小礼物不断增添生活的乐趣，没错没错，这些都很对，是这些保住了我一直没被桑文拉黑，但拜托，建筑，一个宏大的命题，黑白灰也是人间的色彩好吗？让黑色也能五彩斑斓才是我的责任。”

    “纪念日？惊喜？”

    丛鼐冷笑一声，“只有她会在别人的女朋友生日那天上写歌，把别人的男朋友的礼物衬得一文不值，更气人的是，她给桑文写的比给男朋友写的还复杂。”

    “写歌？”

    “嗯，你没收到过吗？凌洛有年还给前男友画了整整一本册子，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的教学楼教室宿舍都变成了结构图，可怕，她竟然可以在昨夜、二专和社团以外抽出时间画，桑文据此得出结论，我专业能力不行，我，专业能力不行？救命，专业能力和速度快不是一回事，你说这是不是桑文故意找我茬，还是凌洛就是横在我和桑文之间的那个第三者？”

    终于轮到林仲尬笑，“呵，她就是手快而已。”

    丛鼐并非灵敏度低下的人，当林仲脸色沉如车窗外的夜色，几要融于一体时，他安静地发动引擎。

    林仲订了一家日式酒馆，丛鼐叫了瓶清酒，给他先倒了杯。

    “你联系我，我大概知道是有一些问题。不过如果能给你带来安慰的话，你好歹有个戒指，而我只配悄悄把自己家的钥匙放在她鞋柜里，以免哪天我心脏病倒在家里动弹不得的时候，她不能进屋来给我收尸。”

    林仲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好歹有个戒指。”他举杯，“庆祝我有个戒指。”

    “别那么丧。”丛鼐和他碰了下，自己先干为敬，“说实话，你们结婚的时候桑文很焦虑，我劝她说根本不用焦虑，你很合适。”

    “是吗？为什么？”

    丛鼐打开手机相册，往下拼命翻，找出一张照片给林仲看，“你就像她的大学生活，复杂、有趣还优秀，top   choice   for   top   Eliza，我和桑文说这才是凌洛应该选的人，她终于恢复了自己正常的审美，花里胡哨的审美，而不是那些中庸无趣但居家的家伙。”

    林仲看着照片觉得有趣，“发给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些。”张扬明媚，外表和现在的凌洛差不多，但还有股蓬勃的朝气，由内而外的，而非表演的那种外向。

    “真的，虽然我拒绝加入那99％，但我确定那99％的下场应该是被凌洛无情淘汰，他们不配。”丛鼐点了发送后长呼出口气，“桑文和凌洛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爱好，她们连衣服都不会买一种风格，但朋友能走得近还一直分不开肯定是有原因的，凌洛和桑文，对待感情都不健康。”

    “不健康，好词。”林仲给丛鼐满上，“你说出了我的疑惑，我以前都觉得是自己不健康，碰到凌洛发现，我很健康，我碰到一个喜欢的人，我追她我想在一起我想结婚我想有个家庭，很正常吧？”

    “特别正常，我也是，然后你知道我是什么下场吗？十年了我没有她家的钥匙！”

    ——

    我以为自己能写3000，然后我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