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明

    药很管用，涂完没过半小时，红肿消失大半，活动几下也不疼了，赵翡玉提着袋子，打算去刚才的地方再换回校服。

    朱雁清楚她不喜欢有人的情况下换衣服，所以没有跟着她，自己独自去了学校安排的换衣间。

    之前的事情让她这次长了教训，先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后，走进去。

    球衣早就被汗打湿了，贴身的布条和背心更是不可避免地湿掉，背心还好，顺利脱掉，但缠着的布条显然比较棘手。

    赵翡玉手贴着布条，找到接头后，慢慢解开，一圈一圈，快要解完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翡玉不敢犹豫，拿着袋子打开一个衣柜便躲了进去，衣柜刚好到她的头顶，身后似乎还有衣服，赵翡玉努力控制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

    伴随着门把手被扭开的声音，几个人走进来，有说有笑。

    胸前的布条只够遮住三分之一，赵翡玉不敢动弹，只能努力捏着，不让它再滑落。

    “老大，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杨今黎脱下衣服，开口问，其他人跟着叽叽喳喳附和。

    顾维明走到赵翡玉藏身的衣柜前，“乖崽们随便点，爸爸包圆了。”

    “去你的，谢谢好儿子啊。”孙池将衣服扔过去，被顾维明一手接住。

    衣柜偏上处是百叶窗似的结构，赵翡玉看到衣柜外的人手似乎按在了把手处，心里猛的一跳，漏出声来。

    她立马伸手捂着嘴，但只靠单手捏着的布条彻底滑落一半，露出了左边的绵软，红豆大小的乳珠颤颤巍巍站立起来。

    此刻一秒钟的流逝都变得十分漫长，赵翡玉眼也不敢眨地盯着模糊的身影，祈求他不要打开门。

    对方站在衣柜前很久，杨今黎看到自家队长一动也不动，神似发呆，有点疑惑，“老大，不换衣服吗？”

    顾维明听到他的话，放下手回答：“马上。”

    脱了球衣，换上了校服，规规矩矩扣好所有的扣子，几个人又吵闹着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赵翡玉连忙穿上衣服，打开衣柜逃出去，朱雁早就在原来换衣间门口等着她。

    赵翡玉在她身边停下，平复呼吸，朱雁眉毛上挑，“其他人想去下馆子，你呢？”

    赵翡玉向来随大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教练带着她们去了附近的口碑很好的私厨，一起来的不只她们，还有蓝山一中女队的队员。

    十几个人坐下，包间里显得拥挤不少。在篮球场上对她很是关注的蓝山女队队长特地坐在她的邻近的位子上。

    “你好，姜姜。”这个有点可爱的名字倒是和眼前长相英气的女孩不符，赵翡玉友好回应她：“你好，我叫赵翡玉。”

    姜姜原本以为赵翡玉是国光女中队里撑场面的绣花枕头，但这次比赛下来让她对这类看似没有多大力气的少女改观，平心而论，在打篮球方面，她一点不输自己。

    教练考虑到了大部分人的口味，都是常见的菜，但厨师的手艺上乘，吃起来也颇有滋味。

    原本的阴霾一扫而光，赵翡玉的胃口变好，夹了不少东西，姜姜吃着，突然想起要说的话，“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你经常来蓝山吗？”

    “没有啊。”赵翡玉如实回答，她来蓝山的次数屈指可数，非必要她基本上不会离开自己熟悉的场所。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吃完饭后，一行人回到学校，赵翡玉赶着下午的课，没有和队员继续聊天。坐在座位上没多久，英语老师大步流星走进教室。

    赵翡玉的英语课成绩是所有科目里最好的，所以上课尤为认真。英语老师去年入职，教她们的这半年成功带成了最好的班。

    几个知识点后，老师让她们自由对话，赵翡玉和许瑶理所当然成为搭档。趁着空隙，许瑶问她怎么样了。赵翡玉告诉她自己已经给了杨今黎。

    许瑶嘴抿成线，眼里充满掩饰不住的开心。

    赵翡玉看她这样高兴，感同身受，有一个喜欢的人何尝不是幸运。

    坐在教室最前排的柳梧橙心不在学习，高中对她而言可有可无，父母早就安排好后路，只等自己混到文凭，去国外混个本科，回国接手生意啃老。

    出国计划中包含了赵翡玉，平时柳梧橙不会用闲事打扰她，和自己的情况不同，赵翡玉需要很好的成绩才能拿到理想offer，她都能想象以后两个人住在一起，在异国街头喝酒泡帅哥的潇洒样子。

    柳梧橙对此满意得不行，她不想让任何人改变这个计划。

    两人的家离得近，平时柳梧橙都会等赵翡玉一起回去。

    英语课上有两个题目赵翡玉听得不明白，下课拉着许瑶讨论了许久才理清头绪。

    “谢谢，我明白了。”赵翡玉将英语书合上，一边的柳梧橙早就等不及，将她的书包拿在手中。

    “不客气。”许瑶回答。

    “那我们先走啦。”柳梧橙拉着赵翡玉就往门口走，转瞬消失在门口。

    “再见。”许瑶朝她们挥手。

    她和柳梧橙是从小到大的同学，许瑶父母是老师，而柳梧橙家里做生意，最近几年赶上风口，迅速积累了大笔钱财。

    柳梧橙成绩不好，平时喜欢打打闹闹，许瑶父母不准她和这个“小太妹”来往。所以多年来她们的关系仅仅只是停留在普通同学，柳梧橙我行我素习惯了，一来就在班上组建小团体，直到赵翡玉转学过来，黏上了她才有所收敛。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许瑶打算背完这篇英语课文再走。

    国光女中占地面积仅次于蓝山一中，主要的干道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对面的蓝山正在播放国歌。

    “痛不痛？”柳梧橙指着她残留红印的脚腕，“没事。”赵翡玉对这类伤口并不在意。

    柳梧橙惯常往她们熟悉的那条路走去，赵翡玉虽然心里留下芥蒂，但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那个混蛋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于是没有说什么，只跟在柳梧橙身边。

    刚剪不久的刘海被吹起，柳梧橙很喜欢这种游戏，伸出手，一边走一边拍过一中围墙外的爬山虎。

    快要到当初赵翡玉被绑的小房间时，围墙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黑色卷发长相帅气的人出现在墙头，赵翡玉和柳梧橙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对方的一只脚已经搭在外面。

    蓝山一中的夏季校服虽然和国光女中都是白衬衫配深色下搭，但一中的校服下摆有两道蓝色的条纹，而国光女中的校服在手臂处有刺绣。

    墙上人的校服半敞开，下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里面是白色的T恤，原本白皙的脸顿时红了大半，显然她们的存在让他有些窘迫。

    赵翡玉一下认出来，是许瑶情书的主人公——杨今黎。

    停滞了几秒，对方跳下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柳梧橙给赵翡玉传递眼神——‘装逼’。不打算搭理他，挽着赵翡玉打算离开。

    “哎！”杨今黎喊住她们，同一时间，又有几个人跳下来，其中一个恰好落在赵翡玉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一指，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衣服暴晒后的香气。

    他比杨今黎更高，剪着寸头，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鬓角剃了一个“Z”字，眼睛圆圆的，

    嘴唇丰润，很符合当下流行的奶狗人设。

    “有什么事？”柳梧橙将赵翡玉拦在身后，单眼皮瞪出双眼皮的效果，像极了护犊子的老母亲。

    少年人的眼睛亮的惊人，直直盯着赵翡玉，“那个，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蓝山一中剩下的几个人饶有趣味，等着看她们的反应。

    赵翡玉脑子里浮现出不久前许瑶的脸，正打算拒绝，柳梧橙更快一步。

    她先是笑了两声，“哎，同学，你可能不知道要她联系方式的人有多少。”这话说出来，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小子轻易不喜欢，一看就看上了那么多人追的美女。

    “排队知道不，最近我家阿玉号都排满了，您下次赶早哈。”柳梧橙话里趾高气昂，明显不想让他得逞。

    杨今黎好不容易遇到契合自己审美的人，不想泄气，“那，要排多久？”

    柳梧橙被他的不知好歹气笑，正想说一些更刻薄的话刁难，赵翡玉却制止了她。

    “同学，那封信你看了吗？”

    杨今黎看到是她，毫不犹豫回答，“还没有。”

    “那希望你看完信再考虑好吗？”赵翡玉说话的声调轻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和身边人擦身而过，赵翡玉看到他细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形成了一个小扇子。

    几个人都围在杨今黎身边，安慰他一次不成再正常不过，烈女还怕缠郞等等。

    顾维明看着赵翡玉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朝杨今黎莞尔一笑，看起来阳光的不得了。

    “原来你喜欢的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