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春二十日（下）谢恩的生日
钟雨霄从农场的南出口出发，沿着路把星露谷南边绕了个遍，看看时间还早，还顺便拐去了沙滩那边，收获采集品若干。 铁匠每次只接一个工具的升级，也是需要几天工期的，想想煤矿森林西边那条被枯木堵住的小道，钟雨霄决定还是先升级斧子。 攒了一段时间的晶球和捐赠品钟雨霄也都带来了，这次晶球敲开新东西不多，更多的是石头铜矿煤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冈瑟为钟雨霄解答了疑惑，所谓泪晶是早已灭绝的雪怪的眼泪，所以才如此坚硬。 为了感谢姐弟俩的努力，冈瑟送了一式两份的森林主题挂画。 画的确实精致，完整仔细的装在木画框里，由于内容是夜晚的森林，颜色用的都是冷调。 雨零应该会觉得还好，钟雨霄就不太喜欢了，他喜欢色彩鲜明亮的东西，尽管它们无法照亮他自己。 时间还早，钟雨霄还去了一趟社区，这两天身上囤积的杂七杂八东西凑一凑，填满了一个小收集包，祝尼魔送来了木炭机做回礼。 木炭机可以把木头转换成碳，尽管现在对姐弟俩来说木头和碳都一样重要和缺乏，但是在可以预见的矿石消耗越来越多的未来，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这时候才五点刚过，太阳有些黯淡，不过还没到谢恩的下班时间，钟雨霄先一步去了星之果实，坐在谢恩常待的壁炉旁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格斯聊天。 “一杯....两杯啤酒吧，一份现烤披萨，现在烤应该时间就差不多。” “送给谢恩？”格斯语气询问，表情却是笃定的。 “唔没怎么喝过酒的人还是别喝太多我酿的啤酒了，它度数可不是开玩笑的。”格斯劝了两句，钟雨霄摆摆手，想到前几次喝酒的经历，觉得格斯多少有点低估他的酒量。 见劝告无果，格斯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麻利的把披萨放进烤炉，随后把又大又厚的啤酒杯接在酒桶下面，拧开盖子，琥铂色的醇厚酒液像是丝滑流淌的蜂蜜一样倾泄到酒杯里，咕嘟咕嘟的堆出稠密的白色泡沫。 钟雨霄端起杯子吸了一口泡沫，感受他们密密麻麻挤在舌头上，啵唧啵唧的破裂出浓郁的酒香。 烤炉早就渐入佳境了，披萨在高温下散发出麦香和奶香，还有西红柿的味道。 没有荤腥味，钟雨霄松了一口气，这似乎是份素食披萨。 很明显，钟雨霄没有那种自然而然的开启话题，和不怎么熟的人相聊甚欢的能力。 如果雨零在就好了.....钟雨霄想起jiejie现在离的不远，就想去摸手机，但又收回了手，双手拘谨的环握在啤酒杯上。 时间跳到六点，星之果实的门被推开了。 谢恩的表情晦暗不明，他径直走向自己平常站着的位置，第一眼就看到了规规矩矩坐在那的钟雨霄。 谢恩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又有点惊喜，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无奈。 谢恩想必对钟雨霄在他生日这天的出现早有预料，自然的坐在了钟雨霄旁边的椅子上。 格斯顺手将另一杯啤酒放在他面前，艾米丽带着手套打开了烤炉，披萨的香味爆炸在整个星之果实里，热腾腾的披萨表皮烤的焦脆油亮，披萨刀咔擦咔擦的把它切成八等分。 热气扑面而来，又慢悠悠的升上天花板，模糊了钟雨霄和谢恩的距离。 “嗯...生日快乐，谢恩。”钟雨霄的紧张没有被缓解，他没怎么过生日，也不怎么为别人过生日，这些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全都是他的知识盲区。 谢恩嗯了一声，没重复平常他那套固定的感谢说辞。 他伸出手拿了一块披萨，奶酪拉出了长长的丝，被娴熟的绕在披萨上递给了钟雨霄。 话题完全卡住了，虽然本来钟雨霄也没想好该说什么话继续，还好今天不是周五，星之果实没那么多人，不然旁侧人群喧闹，更显得这边冷清尴尬了。 钟雨霄咬了一口披萨尖，柔韧的饼皮裹着奶香十足的奶酪，热蔬菜清甜中和了腻感。 得益于星露谷种植作物条件的得天独厚和格斯有口皆碑的厨艺，应该没有人能拒绝这份披萨吧。 钟雨霄嘴里还在咀嚼，谢恩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再次开口了。 “我都忘了有多久没人给我过生日了。” 钟雨霄想起来到星露谷的第一天看到杂货店门口贴着的日历上面标注了每一个镇民的生日，当时姐弟俩还感慨这是个有人情味的小镇呢。 “玛妮和贾斯不会给你过生日吗？”钟雨霄问。 “很久之前是会的，后面他们没法记得我的生日，也就没能再给我过生日了，”谢恩慢慢一口一口喝着啤酒，看起来有些落寞。 “那....星露谷其他人会过生日吗？”钟雨霄反复想着谢恩的话，但总感觉不太明白。 “星露谷没人会过生日，现在也没人能记得其他人的生日了，可能他们连自己的生日都不一定记得吧。”谢恩侧过身子直直的看着钟雨霄的双眼说：“你们应该不知道吧，皮埃尔店门口贴的日历上的生日和节日都是专门给你们看的。” “送礼物给镇民来获得好感，在生日这特殊的一天送生日礼物并且陪他们度过，就会获得更多的好感，是这一年里提高效率和收益的不容错过的好事，对吧？” 谢恩越靠越近，像是看穿了所有的一切，他说话的声调也降的越来越低，像在叹息。 “我说过了，你最不该选择的就是我，这是个没有任何性价比的选择。” 钟雨霄坐在那听着，脑子里在思考谢恩每一句话的意思，和要回复些什么，一边手上和嘴里的动作没停。 那块披萨没几口就吃完了，看着一边喝酒一边说话的谢恩，钟雨霄也自然而然端起酒杯喝起来。 没多久他就感觉大脑昏昏沉沉起来，谢恩说话的声音也小的快要听不到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谢恩靠近的脸。 ........？ 是不是距离太远了，所以听不到了？ 钟雨霄向谢恩的方向靠了又靠，那淡色的唇一张一合的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无形的火焰在两个人之间燃烧着，酒香和麦香又添了一把柴，这是绝对危险的距离，可是钟雨霄的大脑已经烧成了一锅浆糊，愣愣的保持动作。 星之果实里没有表，也没人需要表。钟雨霄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的倒在谢恩身上，在他闭眼的那一刻，星之果实一切都回到了和往常一样的轨迹。 再过两分钟威利会推门进来坐在固定的位置，格斯永远站在吧台后面擦着不知道第多少个的一模一样的玻璃杯，艾米丽也永远都会在墙柜的第三个格子面前忙碌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没有面前两杯靠在一起的酒水和尚有余温的披萨，谢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当然了，这不可能是梦，因为还有个颇有重量的大活人挂在他身上。 星之果实依旧灯火通明却又安静的可怕，现在不是谢恩该离开的时间，但当他架起钟雨霄走到门口时，像拨弄一片落叶一样轻松的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肩上架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重量，尽管谢恩平常工作已经习惯了力气活，但还是走的很慢。 这个点的小镇没人在外面，只有路灯日复一日的亮着，谢恩朝西边一直走，路过那个废弃的公交车站，第一次走进了星露谷唯一的农场。 钟雨霄多少有点强迫症，开垦的田地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房子前面，连冒出尖的苗都能看出来是同一种种在一起。 谢恩呼吸着农场中自由的空气，从篝火略显昏暗的光下看到站在钟雨霄房门口的雨零。 雨零今天先去了罗宾的商店委托了畜棚的建造，又一路把矿井下到55层，背包里多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为了装下矿物还挑挑拣拣的丢了几个不太重要的东西。 五十层的宝箱里放着冻土靴，这双靴子摸起来用了上好的皮革，里面还加了绒，酷似雨零在北方当初爱穿的雪地靴，看着就非常保暖。 尽管雨零不会感觉到冷，但是在冰天雪地的矿洞里，双脚被绒绒的靴子包裹，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雨零从矿洞出来还和偶遇的赛巴斯蒂安聊了好一阵子，感觉都已经挺晚的了，急忙赶回了农场。 结果一回来农场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钟雨霄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连手机消息也没回。 雨零站在钟雨霄房子门口等，正打算再过一阵子就要去镇上地毯式搜索了的时候，看见谢恩过来了，肩上还扛着她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弟弟。 谢恩想想之前钟雨霄对酒没有一点概念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扮演了哄骗好孩子堕落的恶人角色。 雨零则是觉得自家弟弟中午兴致冲冲的拿着东西出门要给谢恩过生日，结果自己醉倒了，还需要生日主角帮忙送回来。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心虚的气氛不停地漫延。 钟雨霄可不知道自己的jiejie和攻略对象陷入了什么尴尬境地，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踩着五彩斑斓的天空漫步，有双翅膀在他背后一抖一抖的动起来，然后他就穿过了一棵棵扭动跳舞的树木，一切都越来越扭曲了。 “呕..........” 雨零连忙帮谢恩把钟雨霄摁在了路边，不过由于最近压根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钟雨霄干呕了好多下，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点酸水。 这时手机滴滴答答的响起来，提醒他们马上要到十二点了，二点前上床睡觉的铁律，谢恩也同样无法违背。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合力将钟雨霄放在了床上，等到了两点，他自然会睡去，第二天一切都会被恢复成最好的样子。 谢恩踏着夜色离开了，这一次路灯没再亮起，他很快消失在小镇的黑暗里。 雨零也该上床睡觉了，钟雨霄还拉着她的衣角，是轻轻一拽就可以脱离的力道。 “...谢恩?...jiejie........?”钟雨霄含含糊糊的叫。 “谢恩回去了，我就在这呢，怎么了?” 钟雨霄又张了张嘴，但没再说出完整的话来。 雨零感觉到了他的不安，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移动家具，于是回到自己的房子把床搬了过来，放在钟雨霄的床左侧一尺宽的地方。 灯熄灭了，整间屋子黑漆漆的，雨零闭着眼睛，清晰的感觉到旁边那道熟悉的呼吸声。 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啊.......雨零这样想着，也一起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