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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口无言(预警:姜刑、spank)

    第八章

    预警:姜刑、spank、以及之前涉及到的一些play(轮暴、灌肠)作为背景

    剧情预警:大量剧情,大量回忆,少量rou,以及对于幼驯染组合(包括松田和萩原)关系吐槽

    “真的感谢你们了,多亏你们及时的帮助,不然我们大概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不不,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毕竟只是帮助提供一下已有的指引而已,我们得到的谢礼已经足够回报了。说起来新领养的猫咪不考虑转为养在室内吗?不然像是这一次的走失事件再发生可就头痛了。”

    “说到这个,你们提供的新项圈就足以防备问题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在公寓的走廊处好几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互相说着客套的说话,一个周日也要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游魂似地路过这两人,意外地听到了这几句话。在住宅的地方也要谈工作的事吗?听起来其中一人还这么有爱心地领养了猫咪,真是了不起啊……不对,这个公寓能够养猫的吗?

    困倦的上班族没有想那么多,快要九点的晚上天已经全黑了。他只想回去好好吃个晚餐睡一觉。至于邻居有没有养猫什么的对于他而言毫无关系,除非猫叫声吵得他睡不好觉,而目前看来对方的隔音做得很不错,每天隔壁都静悄悄的恍如无人居住。

    也许没有多想太多,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是平静生活的必要条件。

    礼貌道别了所谓同事的成年男性转身开门回到室内,他重新换回室内拖鞋,一步一步经过了地上还散落了各种使用过的成人玩具的大厅,顺着地上一滴滴不明的白色近透明的污迹走到还在发出微弱呻吟和拍打声音的房间。

    “你还没有玩够吗?”壮实的男性看着房间内的荒唐皱眉。

    “本来量不多的自助餐客人过多的时候当然吃不饱,我们作为厨师事后多吃点又如何呢。”还在忙活着的穿着衬衫的男性漫不经心地回答。

    被比喻被盘中餐的当事人大概会想要抗议,可是此刻他连维持清醒都做不到了。房间里金色头发蜜色皮肤的青年被强压在墙上贯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警校生满脸泪痕,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然后被又一次的顶弄带回原位。

    降谷零根本没有得到过休息或者睡眠的机会,为了回报来自研究组关于催眠指引的活用的指导,他们慷慨地把被玩弄过的金发青年也给予了被联系的同事一天一夜的时间。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本来应该在周末中在宿舍复习并且和同期联络感情的青年,违背常理和法律地被强行关押和虐待,变成了被交易的玩物。

    碍于他们尽量不要引起注意的想法,金发青年赤裸的身体上并没有多少伤痕,可是红肿的后xue被迫吃下了不同人的性器,承受了各种毫无人性的道具玩弄。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警校生反复来回被不同的入侵者带上了无数次的高潮,到了最后快感和痛觉对于金发的青年而言已经毫无分别了,哪怕只是粗暴地揉搓皮肤都会轻易让他颤抖着攀上巅峰。每一寸的内壁都被jingye所灌浇,而降谷零的身体已经彻底变得虚软无力,因为过多次的侵入和改换的种种姿势连双腿都难以合拢。

    看着完全无力再反抗的青年,穿着白色衣服的男性觉得有点无聊了,在加快速度在被压在身前的青年体内释放了后,便抽出rou刃后退一步,任由被玩得彻底的警校生摔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哼。

    “呃呃、不……”突然已经彻底失神的金发青年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他哭着从躺着努力侧身到把自己捲缩起来,伸手想要伸向自己的后xue,可是准确地被蹲坐在身边的人抓住了双手。白色衣服的男性恶劣地笑了,然后继续把在另外一只手中的遥控器再调高一格。

    沙哑的叫喊和哭泣声一下子更大了,一块电击贴片被贴在了金发青年的前列腺上,持续毫无规律地电击着能够带来地狱般地快乐的腺体。被强行刺激着的降谷零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搐,来自身体内部的电击让他无处可逃,神经被快感的电流所鞭策着向大脑发出已经完全承受不了的讯息。

    紫灰色的眼睛已经哭到干涩发痛了,没有剩下多少神智的青年着急地挣扎扭动着想要抽走自己的手臂,可是对方稳稳地抓住死活不肯放手。

    等到电击停下时,降谷零又恢复到了那种虚软无力、像是已经安静死去似的状态,只有胸膛快速的起伏才能证明他还是活着的。

    手中拿着白色的瓷碗,瘦削的成年男性也步入这个房间,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一下子就显得更小了。一直站在门边的男性侧目:“你也还没尽兴吗?真的精力十足啊。”

    “毕竟要报那一拳的仇啊。”瘦削的男子这样回道,然后就盘膝坐在已经近乎昏迷的降谷零身边,放下碗的同时把青年搬到自己双腿之上。

    趴在他人双腿上的降谷零发出了一声咳嗽,不适地动了动,他的胃被对方的膝盖硌到了,可是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

    “呃、啊……这是什……啊啊——”

    连说话都艰难的青年硬生生被从那种快要昏迷过去的状态逼醒,后xue像是灼烧起来似的,被高频率使用过的后xue本来都快要麻木掉了,可是这种不同于摩擦和按压的过火刺激一下子就非常明显,直接逼得金发的青年流出了更多的眼泪。

    “好烫!抽出去!唔,呃、呃,出去!!”

    降谷零被这过分的刺激逼得要崩溃掉了,本来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折腾后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理智和精力了,对于这种在敏感位置的感官折磨更是没有余力再去应对。

    瘦削的男性对于求饶和哀吟充耳不闻,被插进后xue的是一根削成了肛塞形状的姜,作为以往惩罚犯错的青少年的一种方式的姜刑比起实际伤害,更多的是增加了羞辱感和疼痛而已。他按着降谷零的后背不让他有脱逃的机会,另一只手狠狠地往蜜色的臀部拍打了下去。

    “呃——”降谷零浑身一抖,不由自主收紧了臀腿的肌rou,然后又流着泪自己放松下来,只要敢于收缩肌rou就会挤压起后xue的姜条更为灼痛,于是比起可怕的灼烧感,降谷零选择了委屈地放鬆肌rou,乖巧地承受更为无害的被用力拍打臀部。

    成年的男性每一掌都是用尽了上肢的力气,金发的警校生从来没有疏于训练,臀部和大腿的肌rou都练出了紧实而流畅的线条,而在被用力拍打的状态下,深色的皮肤很快就泛起无法遮挡的红。

    施暴者一下一下地掌掴拍打着身前的臀瓣,一边把青年死死按压在自己双腿上的同时还不忘问:“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呼……啊……!!呃、唔……”金发的青年快要彻底失去意识,在痛得眼前发黑的同时只能发出一声声的哀鸣,连对方在问什么都听不到了。

    得不到回答的男性皱眉了,为了惩罚不回答的猎物,他不再拍打金发的警校生,改为双手用力握着双臀,然后用力地按压下去。

    “哈呃——!!”降谷零被这样粗暴的动作弄得连呻吟都叫不出了,后xue的姜块被这样强力按压后被榨出了无数辛辣的汁液,rouxue里的灼烧和难以忍受的疼痛一下子提高到无法忍受的地步。金发的青年双腿直接绷直在半空微微发抖,连脚趾都痛得倦缩起来,手指无力地抓刮着地板,连紫灰色的眼瞳都要痛到后翻了。

    白色衣服的男性等着降谷零稍稍在恢复了点后再质问了一遍,在得不到回应后毫不犹豫再尝试了一遍——第二次的时候,因为过多的折磨和羞辱而神志恍惚的降谷零终于听到了,可是他已经完全无法再支撑起任何思考了。

    ”不知道……求……求求你,呃、呃!!让我……休、休息一下……已经极限了……”

    在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下,降谷零终于是彻底崩溃了,没有睡眠、没有休息,一直施予他的全都是疯狂而不见终点的折磨和刺激。连同之前受到的所有虐待和破碎的期待,他放下已经崩毁掉的自尊心,选择向施暴者们服软,哀求着最为基本的生存诉求。

    流着眼泪的降谷零终于没有再被再一次残忍地打断昏迷过去的过程,渐渐陷入黑暗的他恍惚听到几句对话。

    “怎么办?看来真的差不多玩坏掉了。”

    “没关系,研究那边出了新的成果,再试试就是了。”

    ———

    “Zero?怎么了吗?脸色很差哟,身体不舒服吗?”

    居酒屋是周六的晚上无比合适的去处,联谊会中年轻的男女在交谈中笑的开怀,美食和啤酒让这些平日绷紧的警校生们都放松下来放下包袱,入座后就气氛热烈地彼此开着玩笑迅速打成一片。在这长桌的最右边金发的青年却一直异常的沉默,让坐在他身边的诸伏景光都忍不住开口了。

    降谷零听见了这句话,可是完全没有办法作出反应。

    自从毫无记忆的周末两日,这一周间他都被严密地监管着,房间在他的眼前被安装了监视器,每晚都被仔细检查了每天到底做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反抗失败了,因此自己被这样对待并不出奇,而那几人也失去了所有耐心,严厉警告这样下去交易会直接破裂,六个月的时限会延长到无限期。

    而更为难以忍受的是被控制了的生理功能,一根导尿管无时无刻插在尿道里深入膀胱,而不知道被灌入了什么根本无法排出来,而这根塑胶管子露出来的那一点被夹紧锁住了——也就是降谷零平日根本无法自己去解决生理问题,而每到晚上就会被那几人接出去,在浴室里羞耻地一边被贯穿一边排泄。

    而得知今晚他们有着早已说好的联谊后,在下午的时候那几人带着恶意把后xue彻底灌满了。降谷零本来以为自己会难以忍受,可是奇怪的是身体似乎对于这种被迫撑开灌满的状态有经验,最后还是强行忍着痛苦,若无其事地跟着自己的同期去了联谊。

    而金发的警校生坐下来后,便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身体的不适和可能会有的颤抖,这真的太煎熬了。被灌满的肠道和膀胱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的姿势变换,刚才一路从警察学校走来居酒屋时还好,可是坐下后两处的身体器官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挤压。

    此刻伪装出一副享受美食的样子对于他实在是过于为难,而哪怕听到诸伏景光的提问,当降谷零想要开口回应时又迅速闭上了嘴,后面实在太满了……反胃的感觉一直徘徊不去,他害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诸伏景光得不到回应眉皱得更紧了,上周降谷零答应了几人一起去联谊会时,脸上还是一副期待的表情,与此刻不进食不开口的样子完全大相径庭。是不舒服吗?还是……

    他不由得联想起最近的异状。周末永远找寻不到的降谷零,以及降谷零总是奇怪地避开自己的举动。

    诸伏景光改为选择了更直白的关心:“Zero,你没事吧?”

    虽然嘴上说的是问句,可是诸伏景光的态度近乎确定。他就着自己两人坐在一起的距离优势,抓着降谷零的手臂并且靠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唇色发白、额角有冷汗、咬肌似乎有在发力的趋势,是在忍耐疼痛吗?被抓住的手臂也是有着微妙的僵硬,和以前降谷零装作无事时的表现一样。哪怕被抓住手臂也还在空茫地看着餐桌的上空——诸伏景光快速地看了眼空中确定了空无一物——已经痛得无法好好回应外界了吗?

    “Hiro!”

    诸伏景光还没开始思考疼痛会来自哪里,肩膀上就挨上了被担心对象的脑袋。他被这突然的重量吓了一跳:“怎么了?Zero!”

    “我胃疼,你能陪我先回去吗?”降谷零低着头请求道,手虚虚地护着自己的腹部。

    诸伏景光当然不会放任明显不适的幼驯染继续待在人多吵杂的联谊会现场,更何况此刻得到了降谷零难得的示弱。他焦急但又动作轻柔地扶起了降谷零,快速和在场的各人交代了情况就和降谷零一起出了居酒屋。

    被留在原地的另外三名鬼冢班的警校生有点担心,可是都认为诸伏景光能够照料好自己的幼驯染,因此也没有全体一起退场的打算。联谊的女警校生们却私底下低语了几句,被细心的萩原研二问起,都是只是用着甜蜜的声调回答“没有事呢~”。

    事实上她们只是确认了一件事——和鬼冢班的几人联谊已经毫无意义。

    作为班长的伊达航已经有女朋友了,只能作为朋友相处。而情商极高、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总是不清不楚,先前就有其他女警校生说,看到萩原研二还擅自用纸巾给松田阵平擦嘴,而女生们的第六感一致认为这很不对劲。哪怕松田阵平样貌好看,可是那副对恋爱毫不感兴趣的态度让她们也只敢作为朋友相处着。

    而加上上次参与联谊的隔壁班女警校生的证词,在场的五名女生也确定了作为池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是和她们没有戏的——哪有好友会在和女生的联谊会当场拆台,说对方对料理一窍不通?哪有男生把联谊会当聚餐?上一次联谊的女生心中直犯嘀咕,可是还是情商极高地迅速打圆场了。

    而这次说是胃痛,然后挨上诸伏景光肩膀上的降谷零更是坚定了她们女警校生群体的猜想。体能出色、体质健康的警校生在吃饭聊天聚会时胃痛什么的,借口也太烂了吧!

    几个女孩子若无其事地对视一眼,确定和鬼冢班的男生们联谊大概也只能当成和朋友出去玩了。在聚会结束后还是和别的朋友说一声吧,省得哪个看到男孩子们的漂亮脸孔就昏头的孩子去告白,最后却白白撞枪口上了。

    退场的降谷零却根本不像她们所想的如此轻松。

    刚踏出亮着温暖灯光的居酒屋,把身后的吵闹抛在身后的降谷零一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他快步走到路边扶着电线杆开始干呕。被灌得太多的甘油对肠道的压力极大,内脏和感官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压迫和刺激。如果是普通人大概连路都无法走动,只能跪坐在原地喘息哭喊,能够伪装到此刻已经是降谷零的精神强韧的结果了。

    诸伏景光轻轻地给降谷零拍着背顺气,皱着眉:“Zero,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诸伏景光内心满是忧虑,从开学起降谷零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低血糖、胃痛……这些本来没有或者已经消失的毛病突然又出现了。即使他们还没有拿到去医院的推荐信,诸伏景光也无法忍耐了。他几乎打算直接抱着降谷零去医院门诊,特别料金他来出也没问题,对目前已经在依靠培训期间的工资独立生活的他而言,抽出自己的生活费照顾自己重要的幼驯染是几乎不用思考的。

    可是降谷零拒绝了,诸伏景光看着刚刚干呕完还在艰难喘气的降谷零,忍了又忍,选择尊重一向很有分寸的他的决定。

    诸伏景光搀扶着降谷零回到了警校,冲澡后让降谷零在自己房间躺好,黑发的警校生连忙赶去医务室拿了药去降谷零的宿舍房间。

    尽力轻声打开门后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侧躺在床上,走近拍醒了降谷零:“Zero,先别睡,快把药吃了。”

    降谷零为了减轻内脏的压迫选择了侧躺的姿势,听到声音便慢慢地坐起来,他也不敢再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只生怕自己压抑不住不适会痛苦地呻吟出声。诸伏景光给他的药和水他都一一服用了,他也清楚自己这晚露出了足够多的破绽,也不敢再多做什么让Hiro再起疑。

    被诸伏景光抓到头发还没干就躺上床,最后还被照顾着擦干头发,顶着在头上搓揉的毛巾和手,降谷零突然开口道:“抱歉。”

    抱歉被你发现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抱歉最近让你cao心了,抱歉一直隐瞒着重要的事,降谷零没有把这些细节说出来。

    不等诸伏景光作出任何反应,降谷零躺回床上并且拍了拍身边的床铺:“Hiro也坐吧,总站着干什么。”

    诸伏景光沉默着把毛巾挂到了旁边才坐下,刚好错过了降谷零躺下时一闪而逝的痛苦表情。等到诸伏景光终于结束了这晚的奔波坐下时,他环顾四周看着依旧整理得整齐的房间,感叹道:“总感觉,好久都没有来Zero宿舍玩过了呢。”

    降谷零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下,不管如何他都不敢在那几人来他宿舍如进无人之境的情况下,再邀请诸伏景光再来他的房间,更别提他最近需要顾虑的东西的实在太多了。

    千言万语盘旋在心头,最后降谷零还是选择含糊蒙混过去:“Hiro……”

    “萩原和松田都问我是不是和Zero吵架了,我说不是,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我惹Zero生气了吧。”诸伏景光直视着降谷零的脸,平稳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打断了降谷零的话。

    降谷零愣住了,他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联谊会邀请大概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错误认知有关,就被下一句轰得不管不顾把自己撑起身来:“不是的,我没有在生Hiro的气!”

    “那是为什么?Zero最近太奇怪了,不仅躲着我,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我可以帮Zero的!我们是挚友不是吗!”诸伏景光提高了音量,把双手搭上了降谷零的肩膀,真挚的眼神和降谷零的视线相连。坚定地追问的黑发青年震住了降谷零的心神,他愣愣地看着蓝色的猫眼,在当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的倒影。

    “Hiro……”降谷零看着好友的脸,看着因为担忧而凝重的表情,感受着肩膀上克制着力度的抓握。他回想起自己这半个月来对于Hiro的讯息的敷衍,对于平常邀约的拒绝,和刻意避开一起行动的举止。

    他动摇了。

    ———

    从小时候开始降谷零就很喜欢把自己放在帮助和守护他人的地位,或者这也是和他童年所遇到的一切有关:没有关照自己的人,就算有也会很快消失……因此为了填补缺失的交际和安全感,他选择让自己变得独立且强大。

    既然别人想要我不好过,那么绝对要以自我为中心、好好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小小的金发男孩就算因为打架斗殴而满身伤,顶着背后议论的他也完全不打算就这样屈服。他也很清楚这种恶劣的歧视态度有一就有二有三,绝对不能就此放弃反抗。

    没有父母的关爱又如何?没有可以成群结队一起玩的同伴又如何?优异的成绩、天资、体能足够应付因为外表而来的刁难,而来自师长的赞叹足够弥补缺失的来自父母的肯定。

    ……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偶尔还是会觉得很寂寞的降谷零,也很难不被会温柔地关照自己的诊所医师所吸引,想得到更多来自年长的人的关照。而作为朋友的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也是让他能够安心下来,确定自己和这个地方有着重要联系的对象。

    作为好友的诸伏景光,在往后的十几年填补了很多很多亲情友情上的空缺。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结识,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又非常巧合的一件事。

    “你们知道那个转学生吗?诸伏他根本完全不说话的好奇怪啊……”

    “嘘——!!老师说了不能问啦!”

    “诶?好吧……可是连感谢都不会说什么的,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年幼的降谷零因为这小声的对话而不自觉偏了偏头,课室的角落有几个小孩子聚集起来,在小息的时候讨论新来的同学。稚嫩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委屈,看来他们在和新同学的交流中碰了钉子。

    降谷零知道诸伏景光,在他转学而来之前老师就特意嘱咐过所有学生,说是这个转学生在之前遇到了很可怜的事情,所以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再说话了,所以就算得不到回应也不要生气,也千万不要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们乖巧地回答“好的!”,可是实际cao作起来却出了大问题。还没有足够阅历的孩子们无法理解什么是失语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总是安静又失魂落魄的样子。而看到来自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和他们不知道的一些大人老是出现在诸伏景光的身边,最后犹豫的他们选择对新的同学敬而远之。

    降谷零一开始没有怎么关注这件事,作为班级里被隐隐约约排挤的对象的他,一直忙于应付来自其他更高班级的学生的欺凌。

    可是一天早上,降谷零碰到诸伏景光茫然地站在路口前,像是不太认得回小学的路。降谷零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看不过去,选择按照内心的选择上前搭了话,带着这个刚刚到达完全陌生的环境的孩子一起走回去。落单的两人终于和其他孩子一样,结伴一起走回了学校。

    沉默地一起走回班级,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卡住了,然后就急匆匆地想要从背包里翻出笔记本要写上什么。降谷零看着他手忙脚乱的cao作,忍不住直接叫停:“喂,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黑发蓝眼的男孩一下子抬起头睁大眼,降谷零看着他惊讶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就是道谢而已吗?从你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了。”

    降谷零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在路上、在学校捡到一个被落在人群外的诸伏景光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他也忍不住,直接告诉这个还在新环境中茫然的孩子:“我们以后一起上学吧?我可以给你指路和介绍这个地方哦。”

    诸伏景光的猫眼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东京的道路上樱花飘落,每一个上学日的早上都可以看到一个独特的风景——一个看着像是外国来的孩子在前面走着,紧紧地牵着黑发的孩子免得对方走失。

    金发的男孩总是在说着什么,而身后传来的全都是沉默。这可以让一个同龄孩子感到被忽视、哭着失落跑走的交流方式对于降谷零完全没有影响,毕竟他只要一回头看到诸伏景光就可以从他的眼神和脸上解读出回应了。出色的观察能力在此刻已经渐渐显现,而能够明白诸伏景光的降谷零不得不说其实也很有成就感。

    诸伏景光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降谷零的话,可是同时间他忍不住悄悄看向被牵着的手……稳定且温暖。

    自从来到东京后,领养他的亲戚对他非常尽心,可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总是有着种种顾虑,害怕过于亲近会让刚刚失去父母的他无法接受,所以到现在都只敢小心询问过后轻轻拥抱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以前和父母一起出行时一样,被一左一右牵着手了。

    而上次被牵着手是哥哥,刚刚失去双亲的少年也是惶恐不安,可是在弟弟面前他还是尽力扮演好一个可靠的兄长角色,尽管诸伏景光从他的颤抖和有点颠三倒四的嘱咐中发现了真相。

    跟着降谷零,诸伏景光终于从经历巨变后的紧绷中慢慢放松,不用害怕自己不懂得陌生的环境、不用担心在慌乱时自己被落下一人,因为这个金发的同学会帮助自己的,就像哥哥一样。

    随着渐渐熟络起来,降谷零也明白了诸伏景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早熟的孩子选择没有多问,只是在师长、员工、同学都把诸伏景光当成易碎品小心对待或者干脆远离的同时,依旧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和他相处着。

    别人都说这颗种子已经死掉了不能再发芽了,你要小心医治它,如同对待将死的病人,降谷零固执地说不。他每日每日地浇水灌溉,带着这颗种子在阳光下到处跑。

    两个孩子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走遍了他们能够以双腿到达的地方,一起去抓蝉、一起去看了烟花、一起学会了自行车、一起对着课本认汉字、一起参与了雪祭……

    而不负期待,这颗种子最后发芽生根,开出了漂亮的蓝色小花。诸伏景光开始能够结结巴巴说出话来了,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以前还没被迫到达东京的时候,诸伏景光就很受其他同学欢迎,他在没有说话的障碍后顺利地融入了群体,可是每日还是雷打不动地和降谷零走在一起。

    降谷零看着那个安静又情绪敏感的同龄孩子慢慢改变,看着他脸上多了笑容、看着他从被动地被自己拉出门到主动邀请着他出去玩、看着他被同学们所接纳……降谷零为此感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那是他的朋友、他的Hiro。

    降谷零很少再感到孤独了。

    小学生时期孩子们总是很流行给喜欢的朋友起一个最为独特的称号,如果别人也这样叫了还会生气。而诸伏景光恢复成以往的开朗样子后,便给降谷零起了个昵称:“Rei是零的意思,那么不就是Zero吗?”

    虽然两人日常绑定在一起,可是降谷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诸伏景光也卷入自己有点不太平静的日常,以往的犹豫便是来源于此。

    被针对的自己一人就足够了,诸伏景光作为从外表到实际血缘都是一般日本人不应该遭到排挤,降谷零打从心底不想让他也被揍。

    然而降谷零在放学的路上甩开了诸伏景光,独自去和那些高年级的学生斗殴,却拦不住诸伏景光自己找过来。

    “你是在特意找揍吗?!都说了不要跟过来为什么还要跟过来!”浑身是擦伤的降谷零看着脸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诸伏景光,忍不住提高音量喊道。

    左边的瘀伤是诸伏景光突然冲过来时,被一个孩子打开时挥到脸上的一拳造成的,眉骨上的擦伤是因为强行拉住一个想要揍降谷零的孩子被挥开摔到地上的痕迹……降谷零仔细看着每一道伤口,第一次体会到了别人受伤时,自己也会因此感到心脏疼痛眼睛酸涩的感觉。

    “你这样一身伤回去该怎么说……”降谷零生气而担忧的话语根本没有进入诸伏景光的耳朵,他也完全生气了:“Zero之前一直抛下我然后浑身伤回来,都是因为这些人吗?!”

    看到降谷零一身伤的诸伏景光怒气绝不亚于受伤的本人,金发的男孩露出来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特别是眼下的位置,在挨了一拳后有明显的红肿。在他刚刚赶到的时候,那些高年级的学生正按住还在拼命反抗的降谷零,打算往他脸上再来一拳,因为他不肯按照他们所说的“滚回自己的国家去”。

    降谷零停下自己的话,被这本来应该毫无威胁的童声弄得莫名气虚了:“是,但是……”

    “谁都是这样……”诸伏景光低下了头,脸上阴沉的表情让降谷零也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平日可爱又温柔的孩子生起气来原来这么可怕么?

    “Zero你就是把我当负累吧?!”有着蓝色眼睛的孩子难过地向自己来到东京后认识的第一个好友诉说:“Zero总是这样子!全部全部的事都瞒着我……上次受伤是这样,胃痛不舒服是这样。不管我怎样和你强调过我也是可以帮助你的,你最后还是不说!如果我没有跟过来的话,Zero最后还是会在包扎好后,告诉我自己只是摔倒了吧?!我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降谷零哑口无言,伪装能力还没纯熟起来——毕竟需要他隐瞒受伤情况的人真的不多——的他视线飘移了下。被诸伏景光捕捉到后,小小的黑发男孩更加生气了,连眼眶都被气红:“连你也觉得我不可靠,要被一直保护吗?Zero完全没有把我当作平等的朋友吗?”

    “不是的!只是……只是……”降谷零也噎住了,他只是不想让诸伏景光受伤,可是目前说出这句话无疑就是在小看他。

    诸伏景光气得表情都变得冷冰冰的:“如果Zero不把我当朋友的话那就算了!我们绝交吧。”说完就大踏步转身走了,在背对降谷零时还不小心倒抽了一口气,伤口火辣辣地痛,可是他不想在降谷零面前表现出来。

    降谷零如遭雷击,整个人慌张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等等!”说着便急急忙忙追了上去,两个一跑一追的小孩子离开了这个树影间有阳光洒落的偏僻角落。

    后来降谷零花了多长时间和诸伏景光和解、用了多久才把自己喜欢自己逞强的坏习惯改掉,这都是后来漫长的十几年间发生的事了。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后来的降谷零学会了求助、学会了坦白、学会了……形态奇妙的撒娇。

    胃痛了要求助、饿了可以跑去找Hiro、打架时被揍了也要特意去找一下Hiro不然受的伤就浪费了,而且被发现了隐瞒下来问题会更大,降谷零终于彻底认知到这一点。

    ———

    降谷零看着那长久以来都没什么变化的、坚定的蓝色眼眸,过去的事和此刻重叠,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本来降谷零就打算在自己尝试过后和诸伏景光坦白,连具体的腹稿都打好了。可能的监听和监视器其实不是问题,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而言,他们有着千百种方法避开需要发声的交流:摩斯密码、掌心写字、气音耳语……这类测试默契或者学习能力的交流方式他们都玩过,甚至连他们自己设立的密语也有,虽然只是限于几句紧急时用的话语。

    莫名的冲动让降谷零只想不管不顾一次,不去想对方多么难以应付,不去想可能Hiro也会被他卷进来。

    太累了、也太痛苦了。在面对了无数人类无法承受的折磨,以及再三挣扎也证实无用的绝望后,降谷零只想得到来自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的支持。

    降谷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需要一些看似简单的日常,来安抚因为最近的折磨而无比紧绷的神经。他想念和Hiro一起随意在闲暇时间聊天的时候、一起出门采购日用品的日常、互相吐槽着对方的行为最后笑成一团的时刻……他急切地需要一场谈话。

    他猛地抬头直视诸伏景光:“Hiro!其实我……”

    “Zero?你想说什么?”诸伏景光还在紧张等着降谷零的坦白,却意外发现这句话突然卡在了半途。

    他看着降谷零的脸,那张童颜上是一种奇妙的空白,脸上的肌rou都完全放松、毫无代表情绪的表情。紫灰色的下垂眼在灯光的照耀下也有着一种诡异的空洞和暗沉,像是盲人在徒然睁着眼睛尝试看清前方的路。

    诸伏景光不安地收紧了手指,直觉在疯狂提示着他什么,是房间的光线太暗了吗?

    他的幼驯染此刻却有反应了,降谷零伸出了手抓住了诸伏景光的手臂,身体坐直并且低下了头,流畅的动作像是先前的胃痛已经好了。诸伏景光察觉到这点总算是安心了点,看来止痛药已经开始起效,之前的不适大概只是老毛病突然发作吧。

    “……Hiro,其实……”分神的诸伏景光赶紧收回关注,认真聆听降谷零说的话,过于紧张的他并没有留意此刻降谷零的语调不同寻常地平直,有着机械似的感觉。

    “其实我和他们几个最近一直在偷偷调查当年Hiro父母的案件。”

    诸伏景光愣住了。

    “我和松田打架的那天晚上,我找你借贴布,Hiro不是被我吵醒的吧?是又做噩梦了吧!”依旧低着头巧妙地隐藏起自己的表情的降谷零,语气渐渐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完全被意想不到的答案打得方寸大乱的诸伏景光说不出话来,也没有余力去研究眼前的细节了。他一瞬间又被卷入了那可怕的童年阴影,那种突然撕裂开日常的恐怖又把他裹夹起来,更可怕的是Zero他发现了……!

    诸伏景光努力组织言辞:“Zero……你……”

    可是降谷零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他近乎轰炸似地不停抛出他听到看到的疑点:偷偷查案件报道的他、对刺青反应过激的他……黑发猫眼的青年卡住了,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所以、所以Zero躲着我是因为……”

    “是的,我没办法对Hiro撒谎的,Hiro不是早就知道吗?那我只能尽量不和Hiro接触才能瞒过你。”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可是思来想去却是对的。如果降谷零还是一直和他整天待在一起,那么他能够轻易推断出降谷零的去向,然后顺藤摸瓜发现他们私底下的调查,反而是这样避开不留下任何线索才最可能瞒住他。

    想明白的诸伏景光盯着眼前的金色发旋,被这种细心的观察和关照打动的同时,也忍不住觉得好笑,一直紧绷担心的心总算放下了。

    只是最后还是有一个问题:“那Zero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还选择瞒着我。”

    “……”一股可疑的沉默,低着头的金发青年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很快诸伏景光便得到了流畅的、语调较高的回应:“……Hiro没发现吗?我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但是Hiro一直都没和我主动说起过当年的案件。我想等Hiro自己想说了之后我再听。但是你最近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难受而我什么都不做,想来想去只好偷偷调查哪个有刺青的男人了。况且他们几个也一直在关注着你呀!”

    他们几个……诸伏景光想起了平日总是不太正经打打闹闹的几人,一下子就从之前的日常翻出了蛛丝马迹。原来自己一直都被留意着关照着吗?而Zero还如此贴心地给予自己慢慢思考的空间。

    诸伏景光猛地抱紧了降谷零,漂亮的蓝色猫眼都因为感动而积聚起了水雾,眼眶发红的他笑着说的话,降谷零已经听不到了。

    金发的青年把头搁在了诸伏景光的肩窝上,从诸伏景光的背后看可以清晰看到降谷零空白而茫然的表情,灰色的瞳孔毫无神采,和之前说出的温暖话语有着异常的割裂感。

    诸伏景光甚至还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被恐慌击中。身上虚靠着的身躯突然一重,突然昏迷的降谷零浑身瘫软地依靠在他身上,便渐渐转为要滑落到床上。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