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程终于推开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鸟窝头，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那男人气喘吁吁，趿拉着脱鞋，提着个药箱冲进来，问道：“谢奕辰去哪了？”

    “这里面。”我敲了敲门，“奕辰，医生来了——”

    谢奕辰睁开迷蒙的双眼，用尽全力在身上裹了件湿透了的浴袍，把地上的那根玩意儿扔回柜子里才打开门。

    白显良飞快从包里翻出跟针管给谢奕辰来了一针，又给他嘴里塞了几片维c。

    “给他多喂点水，等药劲儿过了让他睡一觉。卧槽！”白显良一惊，把谢奕辰往旁边扒拉扒拉，喊到：“这他妈哪来的血！”

    地上的积水混杂着白浊和血液，许程虚捂着我的眼睛，趁我还没进去砰一下把门关了。

    注射在静脉的药作用速度还算快，谢奕辰蜷在角落缓解，没回答白显良的话。

    白显良在不大点的浴室里疯狂踱步半晌，打算把地冲一冲，免得被外面唯一的小姑娘还是自己这命运多舛的好哥们儿的心上人看见。

    白显良刚把谢奕辰从地上半拉半拽地扶起来，就看见那湿透了的浴袍上被鲜红洇湿一大片。

    “你怎么回事儿？”白显良一看那坨血迹的位置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扯着那件浴袍努力压低声音暴躁地用气声问谢奕辰，“我靠，你他妈把自己整裂了？！！”

    谢奕辰站不稳，昏昏沉沉地靠在墙上，白显良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清。

    白显良费力把谢奕辰收拾好，这家伙还不让碰，上个药也得自己来，正巧药起作用了，谢奕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最后他们在浴室磨磨蹭蹭捣鼓半天，直到谢奕辰缓过力气了才自己上了药。

    我在外边焦急地等待，许程在一旁拿着手机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吩咐着什么，我半分心思都分不给他，只担心着谢奕辰有没有事。

    “陈小姐。”许程拍拍我的肩，安慰道：“白医生带着药过来的，不会有事的，您不要或许担心。”

    “我不担心。”我下意识反驳。

    “可是……”许程推推眼睛，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打开邮箱飞快打字，“您现在好像在产房外等着妻子的丈夫。”

    我瞬间僵硬，许程这个比喻非常奇怪，也非常尴尬。

    “放心吧，下药的人已经被找到了。”许程把他的手机翻过来给我看，认真道：“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许程的手机上是和律师的谈话——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咔哒一声，白显良推开门扶着谢奕辰出来。许程不走心地表达了不能给我科普法律的遗憾，收起手机过去扶谢奕辰去了。

    看到谢奕辰没什么大碍，我松了口气，听着白显良的嘱咐，连忙去倒了杯白开水。

    谢奕辰换了件浴袍，脸颊绯红一片，他被扶到了床上后就疲惫地躺着。

    白显良把许程拉到一边塞给他两管药，低声嘱咐他这个药的使用说明。说完白显良拍拍许程的肩，拿起自己的东西转头走了。

    我接了一小杯温水，把谢奕辰轻轻扶起来，杯子凑到唇边给他喂水。

    谢奕辰疲惫地眯着眼，靠在我颈窝里轻轻蹭了两下，贴着水杯小口喝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许程走过来，把水杯接过来，然后把药膏塞进我手里，轻声道：“陈小姐，先让谢总休息一会儿吧。”

    “好。”我正打算起身把谢奕辰放回去，原本睡着的人忽然抓住我的手。他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把手轻轻搭在我手腕上。

    谢奕辰的声音疲惫又无力，轻得像是在我耳边呢喃一样：“别走……”

    “我不走。”我摸摸谢奕辰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热，我皱眉跟许程说道：“他有点热。”

    “白医生说正常。”许程把房卡递给我，“那您陪他一会儿，这个药的使用说明我发到您微信上。”

    “好。”

    谢奕辰蹭在我颈边睡着，呼出的热气扑在我脖子上，痒丝丝的。我略一活动，谢奕辰就猛地惊醒然后轻轻拉一拉我的衣角。

    “你会不舒服吗？”谢奕辰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有气无力，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往旁边挪了挪躺下了。

    “不会。”我给他掖好被子，坐到了他身边，“你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嗯……”谢奕辰还是伸出手捏住我的衣服，侧躺着朝向我蜷缩着睡了。

    我给季应和叶境发了条微信，让他们去玩。他们贴心地没有问为什么，不一会儿叶境就噼里啪啦地发来一串照片。

    我把照片都保存好。转头去看谢奕辰。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得死紧，睫毛忽扇忽扇。

    那两管药我不用看就知道是治什么的，因此我一直担心着谢奕辰会不会感染发炎。我等到了半夜，见药效完全过去，谢奕辰身上的温度降下来才躺在他身边和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