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间任务
虽然我本人已经在电梯里下定决心要自己一个人扛下这西西弗的巨石，但魔鬼之所以被叫做魔鬼是有原因的——他把这个消息群发给了所有人。因此，我在走进办公室之前是想要溜走的，可惜我另外一个上司也知道了这个消息。Beezebel在通向我家电梯的走廊拐角跟我撞了个正着，她脸上的喜悦遮都遮不住，并且强烈要求带着我这个新宠去Azazel那里炫耀炫耀。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还开什么纪实帖子，干脆写小说去得了。我望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欲哭无泪，这下我连工作上的快乐源泉都失去了。二五仔的身影从咖啡机后面闪现，一个回头看见了我。 “你！Astra！你！”Robert气势汹汹地往我这边冲过来，我闭上了眼睛等着他，表情颇有点毅然赴死的壮烈。 但是我等来的并不是正义铁拳，而是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 “你小子！你小子真是棒透了！！” 我努力在全方位重压下睁开眼睛: “什么？” 二五仔整张脸上的五官都要飞起来了: “两倍奖金，业绩达标线减半，平时还闲——你这好小子有事是真上啊！！Daniel他们在里边，快走着走着。” 妈呀，我感动落泪，老板终于为我们干了件好事儿。Helena和Daniel甚至为此准备了一箱酒，用小李子的标志姿势向我举起杯1。一边Beezebel对我们的庆祝方式不屑一顾，因为她没能找到Azazel。不过Helena还是塞给了她一瓶。我直到坐在懒人沙发里还带着受宠若惊的表情，因为我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怀疑我的时来运转: 事情真会这么简单吗？ 不会。事实证明，不会。因为那熟悉的古典乐又响起来了。二五仔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甚至还在催我接，以免错过什么能继续捞好处的重要信息。我长叹一口气，用揍人的力度狠狠拍上接听键，Lucifer那张（在我看来）无比欠揍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上，即将给我们带来无尽的苦难和不幸。 “Well，你们地狱对天堂特别行动小组有第一个任务了。”他从屏幕外边拿过一个文件夹，“你们的任务对象是人间的猎魔人——” 我知道这很不合时宜，但是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穿风衣带烟味儿的身影2。 “——猎魔人兄弟。他们手上有足以对地狱造成巨大损失的武器——” 于是我脑子里的身影变成了两个，还伴随着Carry on my wayward son的背景音乐3。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怎么好用的脑子突然在这时候好用了一回: “您怎么知道我在想谁？” Lucifer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需要你们去拿到它。资料由Azazel带过来，他会带你们从特殊通道离开地狱。” 我以生前上公开课有奖发言的积极性举起手: “等等——” 但是没有人在意我。魔鬼上司对我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微笑，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在他留下的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有人非常响亮地啧了一声。 是Beezebel。我们四个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她身上，期待着随便什么神迹降临，带领我们走出这片死亡之地，而我们必将跟随，在所不辞。 然后她说: “啧，怪不得找不到这崽种。” ......算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地狱领主的良心抱有希望呢。 总而言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地狱第一层，离人间最近的地方，一片悬崖和岩浆海。Daniel倒是对这里很熟悉，我们几个只能小鸡跟母鸡一样粘在他后面，期间他还拉回了差点走进岩浆里的Azazel。虽然对恶魔来说掉进岩浆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看见形象管理强迫症的Azazel的狼狈样是会被集体灭口的。我和Helena的感激快要溢出屏幕，二五仔则被我们一边一只手臂架着拖过全程——没错他恐高。终于，我们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尽头竖立着一座纪念碑似的东西。我问Helena: “这是什么界碑之类的东西吗？” Helena说: “但是那好像是扇门啊。”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断崖两旁空空荡荡，还真只有那扇灰色的门竖着，而且那门看上去还贼坚固，就像大片里的防空洞地下室一样。我没忍住: “这是什么新型马奇诺防线吗，我以为地狱应该对此很有研究啊。” Daniel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震慑力真的很大，我乖乖闭上了嘴。但二五仔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活了，他一见那扇门就做出了跟我差不多的反应: “哦呦，马什么茨诺防线么这不是。” 我顶着Daniel杀人的视线戳戳他的腰: “是奇。” 幸好，Azazel没有让我们出任务前就内斗致死的打算。他拦下Daniel，接着边给自己手上喷酒精边走向断崖边。就在我们以为他要施什么高级法术传送阵的时候，Azazel打了个响指，掏出一个大喇叭。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深吸一口气—— “——Leviathan！！！” 这声响极具穿透性，就连我们四个超自然生物的耳膜都快承受不住，差点当场被河东狮吼震死。我勉强在一片嗡嗡声中听见Helena的抱怨，说她要把全世界的喇叭都丢在这片岩浆里集中销毁。二五仔则指着远处一脸惊恐，大喊着什么啊啊啊啊怪物啊之类的东西。我一寻思，地狱里还有个什么怪物，那不人人都是怪物吗。我从某幸运商场里掏来一个望远镜往眼睛上一怼，只见远处金红色中间冒出来一个黑白相间的巨型物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这边游过来。Daniel和Azazel还站在原地，但我们仨已经背贴石壁，恨不得当场跟它融为一体了。但随着那传说中的海怪越来越近，我整个人都好像被点亮了。 “小↑虎↓鲸↑！！！啊啊这么可爱的小虎鲸生来就是要被jiejie吃掉的！！！” 二五仔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噢淦老妹你xp好jb怪啊。” 我头都懒得回: “我就不能单纯觉得它很可爱吗？” Helena在这时仿佛全世界最后一个正常人: “这不是Leviathan吗，严格来说还是我们上司，这么冒犯人家不好吧。” Azazel优雅且做作地开口: “闭嘴各位。以及这是Lev，他会带你们去任务地点。”他把文件往Daniel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估计是受不了这里时不时崩上来的火星子烧他西装。他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还往后挥了挥手，“Lev，他们就交给你了。” 我举起手，对着在面前上下漂的圆圆虎鲸说: “那个，请问，我可不可以摸一下您？？” 于是现场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就好像一群新员工被迫走上年会舞台现编节目的那种在沉默中爆发的尴尬。二五仔看我的眼神不亚于看见一群天使在追杀他，而Helena不忍直视地闭起眼睛，狠狠捂住了我的嘴。 注1: 出自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 注2: 《康斯坦丁》主角 注3: 美剧《邪恶力量》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