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路
破路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天刚蒙蒙亮，柳声躺在床上听到了久违的公鸡打鸣声，“叽咕咕…叽咕咕…”，格外响亮，慢慢睁开眼，透过昏黄色调的窗玻璃，外面的一切仿佛都带上了时光的痕迹。柳声生怕自己的动作和声音会破坏这场景，只是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没过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大人们聊天的声音，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炮仗声…阳光已经照到了床上，柳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九点，挣扎着从被窝起来。 外面的雪又开始融化，顺着东边房子上的瓦片沟壑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地上，水滴石穿，经年累月地冲击，水泥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排凹坑，雪水汇聚在地面上的低洼处，表面结了一层薄冰，用鞋底轻轻一碰，就碎了。房檐上粘着一个个冰溜子，晶莹剔透的，在太阳的照射下，也在不断融化，根部越来越细，最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掉在水泥地上，支离破碎。 “小声，赶紧刷牙洗脸，吃完饭去集里买点东西去。”柳声的mama在厨房大声说道。 “知道啦，买啥啊。” “买几盘鞭炮，再买点菜。” “我看家里有鞭炮啊，菜那么多还不够吃啊。” “鞭炮不够放，再买几盘大的，家里青菜不多，你再去买点。” “好，我一会儿去。” “别耽搁啦，今天街上人多，早点去。” “知道啦。”柳声一边洗脸一边无奈的说道。 随便喝了点稀饭，柳声就骑着电动车出了门，路过萧蔓家门口时，碰巧萧蔓和她妈也开门出来，“小声，去赶集啊。” “是啊，婶子，你们去哪？”柳声停下车子。 “正好，小蔓快递到两天了，一直忘了拿，你和小声一起去吧，家里还有事，我在家里收拾收拾。”萧蔓没有自己骑过电动车，她妈不放心，每次去哪都是别人带着她。 “行，婶子你去忙吧，我俩一起就行了。”柳声看了萧蔓一眼，面向孙心梅说。 萧蔓神色淡淡，站在原地没有要坐上来的意思。 “上来啊，一会人多不好走。” “你们快去吧。”孙心梅推了推萧蔓。 萧蔓不情不愿地坐在后座上。 “坐稳了没。” “嗯。” “走了啊，婶子你进去吧。” “慢点啊，注意安全。” “好嘞，放心吧。”柳声载着萧蔓走了，孙心梅看着她俩的身影消失在路口，遂转身进门。 冬天骑车还是冷，虽然有太阳，但是冷风不住地迎面吹，也遭不住。 “你的手别放外面，不冷吗？” “不冷。” “那铁架子这么凉，你也没带个手套，扶在上面咋能不冷。” “你咋那么啰嗦。” “你可以把手放我衣服口袋里，别回趟家，再生了冻疮。”柳声左手往后握住她的胳膊，将其带到自己口袋，“那只手也放进来。” “哪有那么容易生冻疮啊。”萧蔓直接将手放进去，确实暖和，不想拿出来了。 “你不要大意，真冻了就晚了，你以前手就容易冻。”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那时候不是小吗？” “现在大了，也要注意啊，不然冻了多难受。”柳声说一句话，就喝一口风，喝得饱饱的。 “知道啦，知道啦…”萧蔓双手抻了抻她的口袋，瞅了一眼她的后脑勺，以表达自己的抗议。 萧蔓躲在柳声背后，风从两边吹过，却吹不到她身上，手掌温热，感受到柳声的温度，两个人骑行在灰白色的水泥路上，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电线杆远远的立着，阳光下的大地一片祥和。前面有一条很长的河，贯穿整个县城，柳声提醒到，“抓好啊，要过去了。” “你慢点，我要不要下来啊。”萧蔓怕柳声控制不了车子，有些担心。 “不用，你抓稳就行了，相信我，不会把你带河里的。”话音刚落，车子就开始下坡，速度越来越快。 “太快了，下面不好走，你慢…”萧蔓紧紧搂住柳声的腰，大声说道，“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颠的叫出声来，“慢点，往中间拐一点啊…”看着轮子从路边缘掠过，柳声心惊rou跳的。 “我也想啊，这路太破了，都是坑。”柳声语带笑意，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啥，快点快点，你这技术真不行。”萧蔓拍了拍她，吐槽道。 “我技术咋不行，你这不是好好的嘛？”柳声不服气地反驳她。 “但你太快了，慢一点更好，不会刹车吗？” “快一点有啥不好，那不是刺激吗？你应该相信我。” “你就是理由多，安全第一，知道不，这破路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修。”车子费劲地爬上高坡，路又变得平坦起来。 “是路非路，似桥非桥。处在两个村的交界处，谁也不属于，扯皮地界，自然没人管了。”柳声感叹到。 “唉～”萧蔓靠在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 “叹啥气啊。”柳声听到萧蔓叹气就有点心慌。 “没啥，就有点感叹时间真快，我们以前也总是走这条路，不管好的坏的，很多东西都变了，这段破路却没变。” “有人说，叹一口气，人就会老十秒，你别叹气。”柳声不在乎事物怎么变，只是不想听到她叹气。 “哦…你真的管很多。”萧蔓嘟囔着，然后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静静地往镇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