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唱会的血（上）

    与此同时，网上质疑林竹眠修音的声音渐渐冒出。

    【百万修音师——林竹眠唱歌前后对比】

    一条高赞视频悄然进入公众视野。

    剪辑者扒出了林竹眠以前在综艺上唱歌的综艺片段，既无感情也无技巧。她的嗓音天生条件不错，但相比于专辑里的女声来说，实在是令人失望。

    “这是给了修音师多少钱，太牛了。”

    “还是得靠科技啊，粉丝花的钱原来全部用来修音了。”

    “笑死，心疼一些后期。”

    “挡住屏幕，判若两人。”

    一旦一种声音冒出，就会像滚雪球一般愈演愈烈。

    “竹眠，我们需要回应吗？”洪姐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的嘴因上火而长了好几个溃疡。虽然自家艺人脾气性格变好了，但让人不省心的特点丝毫没变。

    “不用着急。”

    林竹眠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轻轻一笑。

    她在等。

    “叮咚”一声，陈成琪工作室发微博了。

    【陈成琪工作室v：亲爱的歌迷朋友们，本次演唱会如约而至，倒计时6天！玫瑰花海，浪漫绽放，更有神秘嘉宾等你解锁。我们不见不散！（友情提示：神秘嘉宾是我们熟悉的新朋友哦～）】

    熟悉的新朋友？最近还有其他和陈成琪合作的女明星吗？这不就差直接@林竹眠了吗。

    原本忿忿不平的黑粉们，忽然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要知道，演唱会能够修音的幅度可是有限。

    现场又有那么多人在听，这一开口，岂不是活脱脱的灾难现场。

    “不见不散！期待‘神秘嘉宾’优美的歌声！”

    “太好了，这次抢到票了，一定去看！”

    “现场虽然不一定有播放器效果好，但估计相差不大吧！”

    评论区出于看戏的心态，居然也是一片和谐，只是不知道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先把她捧的高高的，等她忘乎所以，然后再看着她狠狠摔落。

    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

    *

    后台。

    陈成琪任由化妆师在他秀气的面庞扫上最后一层散粉。

    他微微侧过脸：“你紧张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竹眠没有正式举办过演唱会。即使她现在名气不小，应该也没见过这种场合。

    这毕竟不同于台下空无一人的排练。

    自己第一次在演唱会上唱歌时，紧张的一周都没睡好。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演练，生怕出现一点问题。

    所以她……应该挺紧张的吧？

    林竹眠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她已经换上与他色调一致的裙子，卧蚕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像是点点泪光。

    “不。”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继续盯着后台监视器。台下的灯牌与应援棒已经亮起，像是一片灿烂的星海。

    她不仅不紧张，还觉得挺有意思。

    自己上辈子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体验生活就进入了这个世界。这份工作的各个方面对于她来说，都分外新鲜。

    陈成琪好不容易组织好措辞的安慰卡在喉咙里，有些羞恼地拂开化妆师的手。

    “那我先过去了。”

    他故意在林竹眠面前停了停，却不看她，径直地向前走去。

    “好哦，加油。”

    林竹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像一朵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陈成琪像逃跑般地溜出去，捂住自己悄悄泛红的耳根。

    灯光暗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出现的身影。

    陈成琪的背不自觉挺的更直，看向台下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浅浅的微笑。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音乐响起。

    舞台周围已经布置上大片的玫瑰花，新鲜的花瓣上还带有晶莹的水珠，陈成琪工作室一向很舍得在布景上花费心思。

    在入场时，工作人员给每位粉丝的手腕上，都用白色蕾丝系了一朵红玫瑰。

    隔绝世界喧嚣的两个小时，就像是一场属于彼此的短暂约会。

    他不再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前人。

    像是一场甜蜜朦胧的梦境。

    直到——

    穿着白裙子的漂亮少女从天而降。

    可粉丝们实在生不起怨恨之情，因为她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在玫瑰花雨中，她款款地从藤蔓编织的摇篮椅上走下，每一步都踩在观众的心上。

    舞台的灯光给她的背影勾勒上一层朦胧银边，每一寸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林竹眠一手轻轻提起裙摆，两条白嫩纤细的腿晃的人心乱。另一手则轻轻抚上耳麦，开口接着陈成琪往下唱。

    “！！！”

    场下浪潮般的应援灯光一滞，会场安静下来。

    所有陈成琪的粉丝，很有默契地一致尖叫，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人家这嗓子是自带修音效果啊啊啊啊啊！

    娇媚的女声轻轻咬着每一个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海上美人鱼的歌声，借助价值千万的音响，向着更远处的海域传播，魅惑着更多的人投向她的怀抱。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但也越刺激。

    她从玫瑰花丛中漫不经心地选中一朵无刺的玫瑰，走向另一边的男人。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破坏演出】。”

    “告诉我，惩罚是什么。”

    林竹眠的步伐丝毫不受影响。听到脑海中系统的回答后，她病态地一笑，又引起场内一片尖叫。

    她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暗红的指甲像是上好的红宝石。

    她的手心微微有点凉，让陈成琪愈发沉迷于这种触感。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能够闻到林竹眠身上馥郁的香气，只是这香气中怎么好像带着点……血腥味？

    陈成琪的瞳孔放大，他感到那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指涌现出温热的液体。

    “滴答、滴答”

    所有人都因这场变故而屏住呼吸。

    只见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渗出，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淌。

    随着音乐走向高潮，极致鲜艳的红绽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像是一根瑰色的丝带。

    意识与理智都被剥夺，最深的恐惧被唤起，阵阵嗡鸣在陈成琪的耳边炸开。

    腰间忽然传来令人安心的热度，他回过神，撞上林竹眠略带担忧的眼神。

    少女仰头看着他，嘴唇轻启，用口型悄悄和他说：

    “是假的。”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叩击，陈成琪情不自禁地揽上她的腰。

    带血的手腹轻轻点在他唇上，林竹眠踮起脚。

    在灯光熄灭之时，轻轻地吻上自己的指尖。

    黑暗之中，陈成琪的脸“轰”的一下烧起来，粉丝疯狂的尖叫声像是遥远的浪潮。

    灯光再次亮起时，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只有残留在他嘴上的一抹红色，像是蹭上去的口红，提示着一切并非一场梦。

    陈成琪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我走到这里。”

    随着大屏幕上视频的播放，台下的粉丝们都红了眼眶，有一些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家毕竟真情实感地追了这么长时间的星，过往种种美好或心酸的瞬间被剪辑出来，不仅也是见证了陈成琪的成长，也像是一本回顾自己生活的相册。

    在这种温情时刻，林竹眠安静地站在一边，合格地当着一个美丽的背景板。

    手臂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凝固，她轻轻地捻着自己的指腹。

    如果没猜错的话，流血惩罚结束前响起的“叮”，是代表原书主角的好感吧。

    只是，系统为什么要这样设置？

    以及，原书主角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好感？自己有做什么吗？

    她看向身旁的陈成琪，他正在认真地回答主持人问题。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侧目对她微微一笑。

    主持人敏锐地捕捉到两人默契的动作，话锋一转。

    “想请问一下成琪，在两人拍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陈成琪握住话筒，沉默了一下。

    “一开始，我对林竹眠小姐抱有很大的偏见。”

    “我担心她会毁掉这首歌，担心她无法跟上进度，可后来，她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正是为了配合这首歌，她私下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以致于……”

    “最后录制的那天，她咳血了，咳的很厉害。”

    “所以她的唱功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所以……”

    “我不希望别人因此以恶意去揣测她。”

    林竹眠懵在原地，脑内接收的信息量过大，以至于无法思考明白他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咳血？那不是系统的惩罚吗？

    误会林竹眠的粉丝们纷纷低下了头，痛恨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卑劣的想法。又感动于她这样配合自家艺人的工作，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

    见她毫无邀功之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枝水仙花，粉丝们的良心更痛了，。

    主持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纸巾，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感慨道：“林竹眠小姐真的非常的敬业，那么林小姐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想和我们分享的吗？”

    她将碎发别在耳后，瞬间进入营业状态，眼睛弯弯的笑：“当然，和成琪在一起合作的很愉快。当时我们录完音后，成琪请我吃饭，点了一桌子的水煮菜，非常的贴心绅士。”

    她默默地把话题往陈成琪身上引，毕竟这是他的主场，多年的社畜经验告诉她，在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为妙。

    “林小姐的手是受伤了吗？”

    “啊，这个……”

    林竹眠举起白嫩的小臂，暗红的血迹看上去格外刺眼，却又有种诡异的美感。她挥挥手，像是在像大家展示自己没有受伤一般。

    “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这个其实是道具血，我很健康的！”

    说着便握紧拳头，装出大力水手的动作，台下的粉丝们瞬间被她狠狠的可爱到。

    她丝毫没有介意过去他们对她的攻击与诋毁，仿佛是一颗元气炸弹，和她相处的每一分钟都是快乐轻松的。

    “那么二位还有什么话想和台下的粉丝说的吗？”

    演唱会渐渐进入尾声，主持人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久久凝视着台下的灯海，陈成琪缓缓开口。

    “想要说出口的话太多，谢谢有大家陪伴的过去与现在，我也会用更好的作品，去创造我们更好的未来。”

    气氛被烘托到最高点，台下的粉丝们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一片。

    林竹眠接过话筒，略带笑意地安慰道：“祝你们幸福，我去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

    台下原本啜泣的大家忽然破涕而笑，这句话完全说到陈成琪女友粉们的心坎里。

    林竹眠巧妙地后退一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她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去嫉妒她。

    陈成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少女却丝毫没有分给他目光。

    他的心里酸酸涩涩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中，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在第一次自己的粉丝们攻击她时，任由她被抹黑。

    或许是自己怀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她是没有能力的资源咖。

    又或许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口无遮拦与词不达意。

    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林竹眠不再纠缠自己，那么自己应该会自在很多。

    可当她看向自己时坦坦荡荡，怎么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舞台的灯光渐渐熄灭，一场繁华的喧嚣归为夜晚的静谧。

    陈成琪已经换上了常服，一个人默默地在化妆间发呆。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住。

    林竹眠歪着头问道：“走吗？”

    陈成琪一愣：“去哪里？”

    她神秘一笑，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陈成琪听到剧烈的跑动中，自己跳动更加激烈的心跳。

    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一刻，所有的疑虑，所有的烦恼都不再重要，只要紧紧地跟着她，就对了。

    与此同时，一条演唱会现场直拍视频被传上网：

    【现场直拍】请问林竹眠到底对成琪说了啥？杰尼白的我靠流血成为万人迷